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延續承接原鞋類模具製造及鞋材開發設計,憑藉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創辦人林晉陞為了打破一句俗語「阻礙我們前進步伐的往往不是身上的千斤重擔,而是腳下那雙不合腳的鞋子。

運用這樣的理念,展現出我們將走在「沉、穩」的路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德行天下」。

從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發現人們只重視外形,卻忽略買鞋的初衷。

為了要穿的舒適、走的安穩,有人說:「一雙好鞋,更需要搭配一雙優質的鞋墊,才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一雙好的鞋墊。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顧客的需求

即便現今許多的鞋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進而將他從踏進社會後,所做的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全部整合之後

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

把乳膠材料與備長炭提高到更高的層次。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20多年來我們以臺灣為基礎,世界為疆界,正派經營、創新思維,陸續拓展國外市場提供高品質的產品,用熱忱、專業、誠信的服務態度成為顧客首選的事業夥伴。

而目前引進最新石墨烯加工技術,為鞋墊增加更多的可能性。

石墨烯是一種以sp2雜化連接的碳原子緊密堆積成單層二維蜂窩狀晶格結構的新材料。

具有優異的光學、電學、力學特性,在材料學、微納加工、能源、生物醫學和藥物傳遞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應用前景,被認為是一種未來革命性的材料。

第一,石墨烯對紅外光、可見光、紫外光的透光率均達97.7%;其透光性在較寬的波長範圍內都很好,被其吸收的光還能迅速轉化為其他波長的光。

第二,密閉性好。不透氣、也不透水,對強鹼、強酸等腐蝕性溶液有很強的抵禦能力;能有效抑制細菌的生長。

第三,強度高。石墨烯的強度是鑽石強度的2倍、鋼材的200倍,是已知硬度最高的材料。有人這樣打比方:將與食品保鮮膜薄厚一樣的石墨烯製品蓋在一隻杯子上,想用鉛筆頭戳破它,得一頭大象站在鉛筆上才行。

第四,韌性非常好。石墨烯是已知的最柔韌的材料,且抗壓力非常高。普通的石墨烯包裝袋可提起一輛2噸重的汽車。

而在生物醫學和物理學領域,研究發現大腸桿菌在石墨烯上無法生存,而人類的細胞卻能正常生長。

石墨烯的二維結構會與大腸桿菌上的磷脂分子產生交互作用,在拉扯下會使大腸桿菌破裂、無法存活。

這種物理性殺菌的方式,也不易像使用抗生素容易產生抗藥性,因此,可用於製作止血繃帶、抗菌服裝,以及食品、藥品等的包裝材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與全新石墨烯加工代工技術與你一起打攜手打造環保無毒的健康世界。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開發的產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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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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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麥草飄香   作者/王茸       麥草,出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后期,家住在小青河南的王村。她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母親拉扯著她們兄弟姐妹七個,她排行老五。母親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婦女,所以,逆境中的兄弟姐妹們都十分的自強,麥草在兄弟姐妹中更是出類拔萃。她從小就爭強好勝,她年紀不大的時候,就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都難不倒她,上學回家幫著母親做家務,給豬薅草,河灘里放羊,在家里做針線,下廚房做飯,什么都能來。不知什么原因,她卻只上到初中畢業,就回到了農村。 二十多歲的時候,她出落得十分漂亮,一米七多高的個子,兩條腿又細又長,端端正正,瓜子臉黑里透紅,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開口一笑一口潔白的牙齒閃閃發光,一只虎牙露出來,十分的可愛。她的腦后扎著兩只彎彎的牛角辮,走起路來一閃一閃的,充滿了青春活力,她經常穿著一件開領的紅色碎花上衣,灰色的花呢褲子,腳踏一雙藍色的網球鞋,精干灑脫,大膽潑辣,敢說敢做。上門說媒的踏破了門檻,然而,她卻愛上了憨厚老實,善良正直的祥子。 祥子姓柳,原名柳家祥,家住在清河北面田王村,是麥草堂姐的本家小叔子,跟麥草同歲,小伙子一表人才,一米八的個子,不胖不瘦,黑臉膛,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厚厚的嘴唇有棱有角,給人一種安全感。一頭自來卷的頭發烏黑發亮,瀟灑自然。那年,堂姐娘家蓋房子,祥子去給幫忙,麥草也在廚房幫忙,小伙子踏實能干,大姑娘聰明伶俐,她們就互相熟悉了,經堂姐介紹,她們對于對方都十分的滿意,就等祥子回家和家里說明后就訂婚。 祥子一共有弟兄四個,祥子是老小,他們兄弟們都十分的聰明好學,只因當時的社會關系復雜而沒有上成學,而且大哥二哥還因為成分不好,他們的婚事收到了影響,雖然都結婚了,但當年給兒子找媳婦的艱難,在祥子母親的心中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痛,到了祥子這個年紀雖然社會上再也不論成分了,但老太太還是心有余悸,怕小兒子找不到好媳婦,當侄媳婦領著麥草第一次來看家的時候,老太太很滿意,堂姐悄悄地告訴她,麥草啥都好,就是脾氣不太好,挺厲害的,公公笑著說;厲害不怕,只要講理就行。 訂婚的那一天,老太太領著前房的幾個媳婦,搟了長面,說是吃了長面,媳婦就被拴住了,那天,天氣很冷,滴水成冰,媳婦們在案上搟面,麥面又硬又光,媳婦們拼著力氣咣咣咣,咣咣咣的搟了六案子面,用搟面杖逼著犁的又細又長有勁道,再加上老太太做的肉臊子,客人們吃了贊不絕口,他們哪知道,搟完面媳婦們的手心又紅又腫又癢。好在麥草和祥子終于被長面拴住了……公公和婆婆悄悄地說;祥子老實,娶個厲害媳婦,將來不受人欺負。 麥草結婚了,這個樸實,大方,潑辣的農家姑娘,嫁給了忠厚老實善良正直的祥子,沒有花前月下的纏綿,也沒有追風逐月的浪漫,更沒有海誓山盟的誓言,他們組成了人世間最樸實無華 ,最腳踏實際的婚姻家庭。能干的麥草,使出渾身的本領,把持著鍋碗瓢盆,掌握著油鹽醬醋,運用著針頭線腦。把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過的一絲不茍,吃的用的穿的,計劃的井井有條。婆婆公公十分滿意,盡管麥草有時還和婆婆發生一些小摩擦,但為了祥子,婆婆還是忍讓著這個心愛的兒媳婦。 在一個偶然的過程中,麥草收拾祥子的一個舊棉襖,在翻開里子的那一刻,她驚呆了,啊這何止是千針萬線啊,這簡直就是一副用針線連接起來的山水圖,棉襖里子全是用碎布片鏈接起來的,長長短短,短短長長,曲曲彎彎,彎彎曲曲,千針萬仙,密密麻麻,深深淺淺,高高低低,參差錯落,細致彌縫的針腳,如千軍萬馬的螞蟻,布滿了整個衣服,它包含著生活的辛酸,包含著母親生活的不易。“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麥草看著這如詩,如畫,如歌的舊棉襖,心中感動萬分!啊,婆婆,你不是畫家,你卻畫出了人世上最美的圖畫,你不是詩人,你卻寫出來人世上最美的詩篇。……她收起了祥子的舊棉襖,并把他它放到箱子里,如珍寶一樣藏了起來,她要把它留給后代,讓子子孫孫記住這艱難困苦的從前,記住這母愛如山的情節。 從此,麥草對婆婆的態度轉變了許多,每當因生活的瑣事和婆婆發生矛盾的時候,那件舊棉襖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它使麥草變得理智,善良,溫厚,一切的一切的不快都煙消云散,雨過天晴。 女人如詩,女人如畫,女人如歌, 個性獨特的麥草,能伸能曲,能高能底,能軟能硬,她似一溪潺潺的流水,隨著地理的環境向前奔流,有彎拐彎,有坡下坡,有堅硬的石頭就圍繞著。 她有著一雙很巧的雙手,她做的剪紙和面花中的蟲鳥,她做的面人,婀娜多姿,千姿百態,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她能說會道,村上的鄉親家里有了紅白喜事都請她去幫忙,她很熱情,也很熱心的去幫忙,鄉親們笑著說;她是我們村的阿慶嫂,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用刁德一的話說;“這個女人不尋常”。 歲月漫長,麥草和祥子,在歲月的皺褶中做著人生的作業,用生命在日月中繪畫著自己的故事,他們生兒育女,創家立業,他們像螞蟻又像蜜蜂,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忙忙碌碌。他們的生活雖不富裕,但也不缺吃少穿。 九十年代初,祥子在國道邊上開了一個,經營農資的門市部,主營農作物種子,農藥,等,生意十分興隆,可是時間不長,周圍村子里的混混們就注意到了他們,隔三岔五的來搗亂,賒農藥,賒農作物種子。窩囊,木訥,憨厚的祥子無奈只好讓他們欠賬,結果,小本經營的門市部資金周轉成了問題。麥草本來在家里經營著承包的責任田,照看著上學的一對兒女。 那天,麥草放下家里的事情,就急匆匆的來到了農資門市部,一進門就看見鄰村的混混黃三,在門市部里面轉悠,這家伙,滿臉絡腮胡子,面貌有點猙獰。另外幾個老農也在看玉米種子,祥子在給他們講解著種子的性能。黃三轉悠了半天,拿起一個噴霧器桶子,對祥子說;“老同學,借你的噴霧器用一下。”說完不等祥子回話就要拿走,一回頭,看見麥草站在門口用直視的目光盯著他,目光里充滿了鄙視和厭惡,黃三尷尬的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怔在哪里,麥草一把拿過噴霧器,放回了原處,冷笑著對黃三說;“你以為這兒是你家,你想干啥就干啥,這是商品,把錢交了再拿。” 這個黃三,和祥子上學時是同班同學,上學時就經常欺負家里是高成分的祥子,祥子開門市部以后,他經常來騷擾,老同學長老同學短的套近乎,尋找機會白拿門市部的商品,祥子拿他沒有辦法,讓他交錢,他說是倒個前后,暫時沒有錢,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他只是欺負祥子老實厚道,沒膽量惹他。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祥子只好讓他打個欠條,每次打欠條他總是尋找理由推辭,但礙于門市部的人多,他不情不愿的打了條子,一回兩回,次數多了,光他就欠了四五千元,祥子問他要,他非但不還,還威脅祥子小心一點,寧次讓他的門市部開不成。  這次碰上了麥草,他知道這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再說強賊怕弱主,黃三一看周圍的人們都用不屑的眼光在看他,裝著才想起來的樣子,“呦,看我,差點就忘了付錢。”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來六十四元錢,交給麥草,麥草把錢放下,換了一副笑臉對大家說;“大家不認識吧,這是祥子的老同學,慷慨義氣 ,說一不二,做事干吧硬正的山東大漢,祖上積德幾個孩子都聽話,考大學絕對能行。……”麥草拿起噴霧器,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塵土,遞給黃三,“我說黃三老同學,你看你那幾個欠條啥時抽呀,我明天要進貨呢!”黃三被這么又漂亮又厲害的女人捧得忘乎所以,接口說道;“妹子沒事,我剛把麥子賣了五千塊錢,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去,你算算欠了多少?”麥草說;“一共四千八百九十元錢。黃三,我在這等著你,你來了祥子請你吃羊肉泡!”…… 麥草在門市部呆了半個多月,把外邊的欠賬一共二萬三千元的外賬,要了回來。麥草對祥子說;對于那些地痞無賴,不管是用軟辦法,還是硬辦法戰勝了他就是好辦法! 人生短暫,秋風陣陣,落葉遍地,雁飛南天,不知不覺,到了二零零三年的深秋,麥草和祥子快六十歲了,也到了人生的深秋,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那天,麥草在鏡子前望著自己的面容,滿頭花白的頭發,皺紋布滿了消瘦的面容,皮膚又枯又黃,像是一枝開敗了的菊花。又望望身邊的祥子,這個當年帥氣的男人,有些發胖,白了頭發白了胡須,滿臉的風霜,黝黑發青的臉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可他還在日復一日的忙碌著,這些年,他什么苦都吃過,種地,挖土,拉車,扛麻袋,扛水泥,善良的祥子,憨厚的祥子,他們結婚以后,祥子把她像捧在手心一樣的愛護著,什么好的東西都讓她先使用,什么好吃的都讓她先嘗,他們兩人相親相愛,他曾經幫助過許多鄉親,干活,修房子,他曾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冒著風吹雨淋,把一個即將臨盆的產婦送到醫院,而自己卻回家大病一場。然而,多少年了,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去看看遠方的風景,麥草心中有些傷痛,有些惆悵。現在兒女們都長大成了家,她決定要和祥子去周游世界,去看看遠方的風景。 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之禍福,那天下午,麥草像往常一樣做好了祥子愛吃的飯菜,站在村口望著遠方,等待著丈夫的歸來,多少年了,麥草做好每一頓飯,都是認認真真的,從沒有讓祥子馬馬虎虎的吃過一頓飯。婆婆在世的時候常說,她的四個兒子,祥子的錢最少,可就是祥子吃的最好,穿的最好。想到這里, 麥草的心里很是感到安慰,人生在世不就是穿衣吃飯嗎? 太陽落山了,祥子沒有回來,月亮上了柳樹梢,祥子還沒有回來,忽然,麥草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麥草,祥子生病了,正在干活就暈了過去,已經送到醫院去了!”……       祥子是腦出血,從縣醫院轉到市醫院做了手術,救下了一條命,但全身癱瘓,不能言語,麥草心中的悲痛和懊惱,不言而喻,但她還是及盡全力,搶救著祥子的生命,她不停地按摩著祥子的身體,活動著他的四肢,“祥子,你站起來,你給我站起來,我們不是相約去旅游嗎?我們不是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沒有做嗎?你起來你起來!”她瘋了似的哭喊著。然而,祥子一動不動,只是眼里有大把大把的淚珠滾出。…… 時間一晃,祥子躺在床上五六年了,醫生說,腦子里的殘血太多了,吸收不完,祥子康復無望。麥草用她那柔弱的身體,和堅強的意志支撐著這個家庭,她盡量不給兒女們添麻煩,她給祥子擦身體,喂飯,把祥子服侍的干干凈凈的,房子里沒有一點氣味,親戚和鄉親們,常來看望病床上的祥子,大家都看到,麥草為了方便照顧祥子,睡著一個小小的木床上,和祥子擠在一個小小的門房里,隨時的照看祥子,吃喝拉撒,有時祥子要大解,麥草翻不動,就在外面叫上兩個人來幫忙,由于長時間的躺在床上,祥子便秘了,麥草還得想辦法給他掏出來。大家悄悄地說;麥草不容易呀!久病床前無孝子哩,塵世上多少有了病的父母都沒有祥子有福。祥子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娶了個好媳婦。不會說話的祥子,每每看見麥草,眼里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總是用眼神去安慰麥草。他有時用一只能動的胳膊,捶打著自己的身體,嗚嗚咽咽地哭著,麥草知道祥子在抱怨著自己不爭氣。她對著他說;“祥子啊!祥子,好好的活著,有你在這躺著,這就是個完整的家。” 鑒于她家的情況,村上把她家當作扶貧的對象來照顧,爭氣好強的麥草,堅決不干,她說去扶別的需要幫助的人家吧,我家不需要,她鼓勵兒女門,現在的政策那么好,農民種地不交糧,政府還給補助,她鼓勵兒子承包了幾百畝土地,她說;“孩子,天道酬勤,只要你付出了心血就會有收獲。你想投機取巧,不勞而獲,一輩子都甭想發財。” 二零二零年,陽春三月,風和日麗,百花盛開,關中平原,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由于從正月開始,新冠病毒肆虐全球,我們的祖國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基本上控制住了疫情的泛濫。在家里貓了很久的人們,如同出洞的老鼠一樣,探頭探腦的從家里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廣闊的田野。他們彼此遠遠地打著招呼,警惕地躲避著近距離的接觸。然后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這天麥草吃過早飯,安頓好祥子,就穿上她那件紅色的外套,走出了家門。二零一九年他的兒子,承包了五六百畝土地,兒子借了三十多萬元投資款,種上了小麥,澆了壓茬水,冬灌水,現在正在春灌。 村外的原野上,反青的麥田綠油油地在太陽底下,閃閃的發光,她信步走向麥田,看著長勢良好的麥苗,郁郁蔥蔥,生氣勃勃,晶瑩的露水掛在麥苗的葉子上,像是一個個小太陽,五彩斑斕,光輝四射。她由衷地笑了,她仿佛看見;金黃色的麥粒,如同金豆子一樣堆成了一個個金字塔。祥子坐在金字塔的上面,向著她招手。她和祥子并駕齊驅如蝴蝶飛舞,如山川河流永遠相依…… 她站在綠色的海洋里,張開雙臂,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春風吹佛著她紅色的衣服,隨風飄揚,如同萬綠叢中的一面紅旗,鮮艷奪目。如詩,如畫 ,如歌…… +10我喜歡

我母親買不到豬頭肉,她凌晨就提著籃子去肉鋪排隊,可是她買不到豬頭肉。人們明明看見肉聯廠的小貨車運來了八只豬頭,八只豬頭都冒著新鮮生豬特有的熱氣,我母親排在第六位。肉聯廠的運輸工把八只豬頭兩只兩只拎進去的時候,她點著食指,數得很清楚,可是等肉鋪的門打開了,我母親卻看見柜臺上只放著四只小號的豬頭,另外四只大的不見了。她和排在第五位的紹興奶奶都有點緊張,紹興奶奶說,怎么不見了?我母親踮著腳向張云蘭的腳下看,看見的是張云蘭的紫紅色的膠鞋。會不會在下面,我母親說,一共八只呢,還有四只大的,讓她藏起來了?柜臺里的張云蘭一定聽見了我母親的聲音,那只紫紅色的膠鞋突然抬起來,把什么東西踢到更隱蔽的地方去了。   我母親斷定那是一只大豬頭。   從紹興奶奶那里開始豬頭就售空了,紹興奶奶用她慈祥的目光譴責著張云蘭,這是沒有用的。賣光了。張云蘭說,豬頭多緊張呀,紹興奶奶你來晚了,早來一步就有你一只。   紹興奶奶端詳著張云蘭,從對方的表情上看事情并沒有回旋的余地,賠笑臉也是沒有用的,紹興奶奶便沉下臉來,眼睛向柜臺里面瞄,她說,有我一只的,我看好了。你看好的?在哪兒呀?張云蘭豐滿的身體光明磊落地后退一步,紹興奶奶花白的腦袋順勢越過油膩的柜面,向下面看,看見的仍然是張云蘭的長筒膠鞋,紫紅色閃爍著紫紅色熱烈而怠慢的光芒。紹興奶奶,你這大把年紀,眼神還這么好?張云蘭突然咯咯地笑起來,抬起胳膊用她的袖套擦了擦嘴角上的一個熱瘡,她說,你的眼睛會拐彎的?   柜臺內外都有人跟著笑,人群的哄笑聲顯得干澀凌亂,倒不一定是對幽默的回應,主要是表明一種必要的立場。紹興奶奶很窘,她指著張云蘭的嘴角說,嘴上生瘡啦!這么來一句也算是出了點氣,紹興奶奶走到割冷凍肉的老孫那里,割了四兩肉,嘟嘟囔囔地擠出了肉鋪。   我母親卻倔,她把手里的籃子扔在柜臺上,人很嚴峻地站在張云蘭面前。我數過的,一共來了八只。我母親說,還有四只,還有四只拿出來!   四只什么?你讓我拿四只什么出來?張云蘭說。   四只豬頭!拿出來,不像話!我告訴你,我看好的。   什么豬頭不像話你看好的?你這個人說外國話的,我怎么聽不懂?   拿出來,你不拿我自己過來拿了。我母親以為正義在她一邊,她看著張云蘭負隅頑抗的樣子,火氣更大了,人就有點沖動,推推這人,撥撥那人,可是也不知是肉鋪里人太多,或者干脆就是人家故意擋著我母親的去路,她怎么也無法進入柜臺里側。她聽見張云蘭冷笑的聲音,你算老幾呀,自己進來拿,誰批準你進來了?   開始有人來拉我母親的手,說,算了,大家都知道豬頭緊張,睜一眼閉一眼算了,忍一忍,下次再買了,何必得罪了她呢?我母親站在人堆里,白著臉說,他們肉鋪不像話呀,這豬頭難道比燕窩魚翅還金貴,藏著掖著,排了好幾次都買不到,都讓他們自己帶回家了!張云蘭在柜臺那一邊說,豬頭是不金貴,不金貴你偏偏盯著它,買不到還尋死覓活呢。說我們帶回家了?你有證據?   我母親急于去柜臺里面搜尋證據,可是她突然發現從肉鋪的店堂四周冒出了許多手和胳膊,也不知道都是誰的,它們有的禮貌,松軟地拉住她,有的卻很不禮貌了,鐵鉗似的將我母親的胳膊一把鉗住,好像防止她去行兇殺人。一些紛亂的男女混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少數聲音息事寧人,大多數聲音卻立場鮮明,表示他們站在張云蘭的一邊。這個女人太過分了,大家都買不到豬頭,誰也沒說什么,偏偏她就特殊,又吵又鬧的!那些人的手拽著我母親,眼睛都是看著張云蘭的,他們的眼神明確地告訴她,云蘭云蘭,我們站在你的一邊。   我母親亂了方寸,她努力地甩開了那些樹杈般討厭的手,你們這些人,立場到哪里去了?她說,拍她的馬屁,你們天天有豬頭拿呀?拍馬屁得來的豬頭,吃了讓你們拉肚子!我母親這種態度明顯是不明智的,打擊面太廣,言辭火暴流于尖刻,那些人紛紛離開了我母親,憤憤地向她翻白眼,有的人則是冷笑著回頭瞥她一眼,充滿了歧視:這種女人,別跟她一般見識。只有見喜的母親旗幟鮮明地站在我母親身邊,她向我母親耳語了幾句,竟然就讓她冷靜下來了。見喜的母親說了些什么呢?她說,你不要較真的,張云蘭記仇,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我跟你一樣,有五個孩子,都是長身體的年齡,要吃肉的,家里這么多嘴要吃肉,怎么去得罪她呢?告訴你,我天天跟居委會吵,就是不敢跟張云蘭吵。我母親是讓人說到了痛處,她黯然地站在肉鋪里想起了我們家的鐵鍋,那只鐵鍋長年少沾油膩葷腥,極易生銹。她想起我們家的廚房油鹽醬醋用得多么快,而黃酒瓶永遠是滿的,不做魚肉,用什么黃酒呢?我母親想起我們兄弟姐妹五人吃肉的饞相,我大哥仗著他是掙了工資的人,一大鍋豬頭肉他要吃去半鍋,我二哥三哥比筷子,筷子快肚子便沾光,我姐姐倒是懂事的,男孩吃肉的時候她負責監督裁判,自己最多吃一兩片豬耳朵,可是騰出她一個人的肚子是杯水車薪,沒什么用處的。我二哥和三哥沒肉吃的時候關系還算融洽,遇到紅燒豬頭肉上桌的日子,他們像一頭狼遇到一頭虎,吃著吃著就打起來。我母親想起豬肉與兒女們的關系不在于一朝一夕,賭氣賭不得,口氣就有點軟了。她對見喜的母親說,我也不是存心跟她過不去,我答應孩子的,今天做肉給他們吃,現在好了,排到手里的豬頭飛了,讓我做什么給他們吃?見喜的母親指了指老孫那里,說,買點冷凍肉算了嘛。我母親轉過頭去,茫然地看著柜臺上的冷凍肉。那肉不好,她說,又貴又不好吃,還沒有油水!豬肉這么緊張,我母親還挑剔,見喜的母親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轉過身去站到隊伍里,趁我母親不注意,也向她翻了個白眼。   肉鋪里人越來越多了,我母親孤立地站在人堆里,她籃子里的一棵白菜不知被誰撞到了地上,白菜差點絆了她自己的腳。我母親后來彎著腰拍打著人家的一條條腿,嘴里嚷嚷著,讓一讓,讓一讓呀,我的白菜,我的白菜。我母親好不容易把白菜撿了起來,籃子里的白菜讓她看見了一條自尊的退路,不吃豬頭肉也餓不死人的!她最后向柜臺里的張云蘭喊了一聲,帶著那棵白菜昂然地走出了肉鋪。   我們街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還是說豬頭吧,有的人到了八點鐘太陽升到了寶光塔上才去肉鋪,卻提著豬頭從肉鋪里出來了。比如我們家隔壁的小兵,那天八點鐘我母親看見小兵肩上扛著一只豬頭往他家里走,盡管天底下的豬頭長相雷同,我母親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就是清晨時分的肉鋪失蹤的豬頭之一。   小兵家沒什么了不起的,他父親在綢布店,母親在雜貨店,不過是商業戰線,可商業戰線就是一條實惠的戰線,一個手里管著棉布,一個手里管著白糖,都是緊俏的憑票供應的東西。我母親不是笨人,用不著問小兵就知道個究竟了。她不甘心,尾隨著小兵,好像不經意地問,你媽媽讓你去拿的豬頭,在張云蘭那里拿的吧?小兵說,是,要腌起來,過年吃的。我母親的一只手突然控制不住地伸了出去,捏了捏豬的兩片肥大的耳朵。她嘆了口氣,說,好,好,多大的一只豬頭啊!   我母親平時善于與女鄰居相處,她手巧,會裁剪,也會縫紉,小兵的母親經常求上門來,夾著她丈夫從綢布店弄來的零頭布,讓我母親縫這個縫那個的,我母親有求必應,她甚至為小兵家縫過圍裙、鞋墊。當然女鄰居也給予了一定的回報,主要是贈送各種票證。我們家對白糖的需求倒不是太大,吃白糖一是吃不起,二是吃了不長肉,小兵的母親給的糖票,讓我母親轉手送給別人做了人情,煤票很好,草紙票也好,留著自己用。最好的是布票,那些布票為我母親帶來了多少價廉物美的卡其布、勞動布和花布,雪中送炭,幫了我家的大忙。我們家那么多人,到了過年的時候,幾乎不花錢,每人都有新衣服新褲子穿,這種體面主要歸功于我母親,不可否認的是,里面也有小兵父母的功勞。   那天夜里我母親帶了一只假領子到小兵家去了。假領子本來是為我父親縫的,現在出于某種更迫切的需要,我母親把嶄新的一個假領子送給小兵的母親,讓她丈夫戴去了。我父親對這件事情自然很不情愿,可是他知道一只假領子擔負著重大的使命,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我母親把它卷在了報紙里。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哪兒?我母親與女鄰居的燈下夜談很快便切入了正題,豬頭與張云蘭。張云蘭與豬頭。我母親的陳述多少有點閃爍其詞,可是人家很快弄清楚了她的意思,她是要小兵的母親去向張云蘭打招呼,早晨的事情不是故意和她作對,都怪孩子嘴巴饞,逼她逼急了,傷著她了務必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記仇——我母親說到這里突然又有點沖動,她說,我得罪她也就得罪了,我吃不吃豬肉都沒關系的,可誰讓我生下那么多男孩,肚子一個比一個大,要吃肉要吃肉,吃肉吃肉吃肉,她那把割肉刀,我得罪不起呀!   小兵的母親完全贊同我母親的意見,她認為在我們香椿樹街上張云蘭和新鮮豬肉其實是畫等號的,得罪了張云蘭便得罪了新鮮豬肉,得罪了新鮮豬肉便得罪了孩子們的肚子,犯不上的。談話之間小兵的母親一直用同情的眼光注視著我母親,好像注視一個莽撞的闖了大禍的孩子。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情急之下就想出了一個將功贖罪的方法。她說,張云蘭也有四個孩子呢,整天嚷嚷她家孩子穿褲子像咬雪糕,褲腿一咬一大口,今年能穿的明年就短了,你給她家的孩子做幾條褲子嘛!我母親下意識地撇起嘴來,說,我哪能這么犯賤呢,人家不把我當盤菜,我還替她做褲子?不讓人笑話?女人最了解女人,小兵的母親說,為了孩子的肚子,你就別管你的面子了,你做好了褲子我給送去,保證你有好處。你不想想,馬上要過年了,這么和她僵下去,你還指望有什么東西端給孩子們吃呀。我告訴你,張云蘭那把刀是長眼睛的,你吃了她的虧都沒地方去告她的狀。   女鄰居最后那番話把我母親說動了心。我母親說,是呀,家里養著這些孩子,腰桿也硬不起來,還有什么資格講面子?你替我捎個口信給張云蘭好了,讓她把料子拿來,以后她兒女的衣服不用去買,我來做好了。   凡事都是趁熱打鐵的好,尤其在春節即將臨近的時候。小兵的母親第二天回家的時候帶了一捆藏青色的布到我家來,她也捎來了張云蘭的口信,張云蘭的口信之一概括起來有點像毛主席的語錄,既往不咎,治病救人,口信之二則溫暖了我母親的心,她說,以后想吃什么,再也不用起早貪黑排什么隊了,隔天跟她打個招呼,第二天落了早市只管去肉鋪拿。只管去拿!   此后的一個星期也許是我母親一生中最忙碌的日子。其他的家庭主婦也忙,可她們是忙自己的家務和年貨,我母親卻是為張云蘭忙。張云蘭提供的一捆布要求做五條長褲子,都是男褲,長短不一,尺寸被寫在一張油膩膩的紙上,那張紙讓我母親貼在縫紉機上方的墻上。我們看著那張紙會聯想起張云蘭家的四個男孩一個男人的腿,十條腿都比我們的長,一定是骨頭湯喝多了吧。我母親看到那張紙卻唉聲嘆氣的,她埋怨張云蘭的布太少,要裁出五條褲子來,難于上青天。   我母親有時候會夸大裁剪的難度,只是為了向大家證明她的手藝是很精湛的。后來她熬夜熬了一個晚上,還是把五條褲子一片一片地摞在縫紉機上,像一塊柔軟的青色的梯田。然后我們迎來了縫紉機惱人的粗笨的歌聲,我母親下班回家便坐到縫紉機前,苦了我姐姐,什么事情都交給她做了。我姐姐撅著嘴抗議,做那么多褲子,都是別人的,我的褲子呢?弟弟他們的褲子呢?我母親說,自己的褲子急什么,過年還有幾天呢,反正不會讓你們穿舊褲子過年的。我姐姐有時候不知趣,嘮叨起來沒完,她說,你為人民服務也不能亂服務,張云蘭那么勢利,那么討厭的人,你還為她做褲子!我母親一下就火了,她說,你給我閉上你的嘴,這么大個女孩子一點事情也不懂,我在為誰忙?為張云蘭忙?我在為你們的肚子忙呀!   時間緊迫,只好挑燈夜戰。我們在睡夢中聽見縫紉機應和著窗外的北風在歌唱,其聲音有時流暢,有時遲疑,有時熱情奔放,有時哀怨不已。我依稀聽見我母親和父親在深夜的對話。我母親在縫紉機前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我父親在床上說,掉出來才好。我母親說,這天怎么冷成這樣呢,手快凍僵了。我父親說,凍僵了才好,讓你去拍那種人的馬屁!   埋怨歸埋怨,我母親仍然保質保量地完成了張云蘭的五條褲子,她把五條褲子交給小兵的母親,小兵的母親為我母親著想,她說,你自己交給她去,說說話,以前的疙瘩不就一下子解開了嘛。我母親擺著手說,前幾天才在肉鋪吵的架,這一下白臉一下紅臉的戲,讓我怎么唱得出來?你這中間人還是做到底吧。我母親把五條褲子強扔在小兵家里,逃一樣地逃回到家里。   家里的縫紉機上又堆起了一座布的山丘,那是為我們兄弟姐妹準備的布料。我母親在上班前夕為她忠實的縫紉機加了點菜油,我看見她蹲在縫紉機前,不時地瞥一眼上面的藍色的灰色的卡其布,還有一種紅底白格子的花布,然后她為自己發出了一聲簡短而精確的感嘆,勞碌命呀!   而小兵的母親后來一定很后悔充當了我母親和張云蘭的中間人。整個事情的結局出乎她的意料,當然也讓我母親哭笑不得,你猜怎么樣了?張云蘭從肉鋪調到東風鹵菜店去了!早不調晚不調,她偏偏在我母親做好了那五條褲子以后調走了!   我記得小兵的母親到我家來通報這個消息時哭喪著個臉。都怪我不好,多事,女鄰居快哭出來了,你忙成那樣,還讓你一口氣做了五條褲子,可是我也實在想不通,張云蘭在香椿樹街做了這么多年,怎么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調動了,氣死我了!我母親也氣,她的臉都發白了,但是她如果再說什么難聽的話,讓小兵的母親把臉往哪兒放呢?人家也是好心。事到如今我母親只好反過來安慰女鄰居,她說,沒什么,沒什么的,不就是熬幾個夜費一點線嘛,調走就調走好了,只當是學雷鋒做好事了。   很少有人會嘗到我母親吞咽的苦果,受到愚弄的豈止是我母親那雙勤勞的手,我們家的縫紉機也受愚弄了,它白白地為一個勢利的女人吱吱嘎嘎工作了好幾天。我們兄弟姐妹五人的腸胃也受愚弄了,原來我們都指望張云蘭提供最新鮮的肉、最肥的雞和最嫩的鴨子呢。不僅如此,我們家的籃子、壇子和缸也受愚弄了,它們閑置了這么久,正準備大顯身手腌這腌那呢,突然有人宣告,一切機會都喪失了,你們這些東西,還是給我空在那兒吧。   我們對于春節菜肴所有美好的想像,最終像個肥皂泡似的破滅了。我母親明顯帶有一種幻滅的懷疑,她對我們說,今年過年沒東西吃,吃白菜,吃蘿卜,誰要吃好的,四點鐘給我起床,自己拿籃子去排隊!   我們怎么也想不通,我母親給張云蘭做了這么多褲子,反而要讓我們過一個革命化的艱苦樸素的春節!   除夕前那天夜里下了一場大雪,我記得我是讓我三哥從床上拉起來的。那時候天色還早,我父母親和其他人都沒起床,因為急于到外面去玩雪,我和我三哥都沒有顧上穿襪子。我們趿拉著棉鞋,一個帶了一把瓦刀,一個抓著一把煤鏟,計劃在我們家門前堆一個香椿樹街最大的雪人。我們在拉門閂的時候感覺到外面什么東西在輕輕撞著門,門打開了,我們幾乎嚇了一跳,有個裹紅圍巾穿男式工作棉襖的女人正站在我們家門前,女人的手里提著兩只豬頭,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都是我們從來沒見過的大豬頭,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女人的圍巾和棉襖上落滿了一層白色的雪花,兩只大豬頭的耳朵和腦袋上也覆蓋著白雪,看上去風塵仆仆。   那時候我和三哥都還小,不買菜也不社交,不認識張云蘭。我三哥問她,豬頭是我們家的嗎?外面的女人看見我三哥要進去喊大人,一把拽住了他,她說,別叫你媽,讓她睡好了,她很辛苦的。然后我們看見她一身寒氣地擠進門來,把兩只豬頭放在了地上。她說,你媽媽等會兒起來,告訴她張云蘭來過了。你們記不住我的名字也沒有關系,她看見豬頭就會知道,我來過了。   我們不認識張云蘭,我們認為她放下豬頭后應該快點離開,不能影響我們堆雪人。可是那個女人有點奇怪,她不知怎么注意到了我們的腳,大驚小怪地說,下雪的天,不能光著腳,要感冒發燒的。管管閑事也罷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變戲法似的從棉襖口袋里掏出了一雙襪子,是新的尼龍襪,商標還粘在上面。你是小五吧?她示意我把腳抬起來,我知道尼龍襪是好東西,非常配合地抬起了腳,看著那個女人蹲下來,為我穿上了我的第一雙尼龍襪。我三哥已經向大家介紹過的,從小就不愿意吃虧,他在旁邊看的時候,一只腳已經提前拍了起來,伸到那個女人的面前。我記得張云蘭當時猶疑了一下,但她還是從她的口袋里掏出了第二雙尼龍襪。這樣一來,我和我三哥都在這個下雪的早晨得到了一雙溫暖而時髦的尼龍襪,不管從哪方面說,這都是一個意外的禮物。   我還記得張云蘭為我們穿襪子的時候說的一句話,你媽媽再能干,尼龍襪她是織不出來的。當時我們還小,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張云蘭還說了一句話,現在看來有點夸大其詞了,她說,你們這些孩子的腳呀,討厭死了,這尼龍襪能對付你們,尼龍襪,穿不壞的!   聽我母親說,張云蘭家后來也從香椿樹街搬走了,她不在肉鋪工作,大家自然便慢慢地淡忘了她。我母親和張云蘭后來沒有交成朋友,但她有一次在紅星路的雜品店遇見了張云蘭,她們都看中了一把蘆花掃帚,兩個人的手差點撞起來,后來又都退讓,誰也不去拿。我母親說她和張云蘭在雜品店里見了面都很客氣,兩個人只顧說話,忘了掃帚的事情,結果那把質量上乘的蘆花掃帚讓別人撈去了。   +10我喜歡

作者簡介:李建明,嘉興秀洲區油車港鎮馬厙村人,1968年5月生,廣廈建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嘉興分公司管理人員,建造師,工程師。在枯燥乏味的建筑行業里,喜歡讀詩詞歌賦,喜歡看文學作品。                              一         今天是第二次見到她,是認識她的過后的第三個晚上。          我已經有兩年沒有去舞廳了。這段日子心血來潮,重新買了月票,有空就去新世紀舞廳“乘風涼”喝喝茶,順便也可以跳跳舞。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星期六的早上,因為天下雨,我去喝早茶,打算休息一天的。我找不到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女人跳舞,所以也就索性一個人坐在臺上喝茶,而這個臺平時不是人很多的話,幾乎沒有人去坐那里的。       第一場舞的迪斯科結束后,臺上來了一個女人。看上去比我年輕,估計也和我差不多或者稍微比我大一點,我知道那是因為舞廳燈光的關系,女人比男人更看不透年齡。她的樣子長得還可以,圓臉、一副和善的面相,穿著也比較考究,染了褐色的離子燙的直頭發,不算胖,豐滿,尤其胸脯,夠可以的了。我比較喜歡的一種外表類型。不像臉上沒有三兩肉的女人,精明尖刻暗刁,三分鐘一個“花頭”(主意)。            臺上有七八張空桌子,但她偏偏就坐在我坐的那張桌子旁,估計認為一個人坐在臺上也不好意思。而且,她泡茶是用舞廳的杯子,說明她不是經常跳早舞的女人。          我請她的時候,她很爽快地就站了起來,只是說她并不是很熟練,需要我帶的。           “一步”就和她那樣在舞池里走了幾圈。我在朦朧的燈光里觀察她的神情,注意到她有點憂郁,似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又不便說出來,于是壓抑著,但又不好對我表露一種怨恨的臉色,所以,時有一種尷尬掠過她的眼。              她跳“三步”的時候,心情好象有點好轉,時常在轉彎的時候,用腿擦過我的腿根,而且也時不時地用胸脯碰靠一下我的胸膛。那種感覺是幾年前經常有的。我很快就有了對異性的特殊感覺,張揚和飄忽的感覺在開始慢慢勃起,當然,很快她就可以感覺到我的變化。            天氣太熱,人也容易出汗,跳兩曲,得休息一兩個舞。坐在臺上喝茶的時候,我們很少說話。在舞廳里,我以前習慣了不和女人說話,除了指正她們跳舞的腳步或者姿勢,我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今晚,我就坐在舞廳進門的地方。那里一般也沒有舞客坐,太顯眼。晚上跳舞的人,一般都是自己帶了“搭子”,不太希望別人看的很仔細,尤其坐的地方。我是因為一個人去的,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在開場的第一支“一步”即將結束的時候,她走了進來。撩開厚重的門簾,看到我的時候,彼此怔了一下,然后我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她很自然地在我傍邊的位置上落坐。           “三步”舞曲一開始,我就邀請她下去。她的話比第一次多了許多,而且,嘴里有一股較濃烈的泛酸的酒氣。似乎腳步也不是太穩,有靠上我身體的一種趨勢。而我因為家里的一些床帷上的原因,好象也是很饑渴難耐,正好希望她有那種放浪一點的動作。             在舞池里跳了一支,她體內的酒精在舞曲的縱容下,已經明顯地在眼神在臉上表露出來。她說,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我同意了。盡管我這是在自己家門的附近,也有點怕碰到熟人,但另一種自私的親近她的欲望已經膨脹了我的膽量。          她沒有開她的踏板車。只是從車后座的箱子里拿出她的坤包。沿著禾興路向南走,在天聲電腦市場那里轉彎向東。她告訴我說,我們去東升賓館開房間。開房間就開房間,男人還怕女人了?            天聲電腦市場相臨的是農業銀行,門面向南。走過銀行的時候,我見她已經憋不住反胃,開始惡心。又怕路上行人看到不雅,于是,就進了農業銀行東大門。            沿著東大門往里走,是銀行的地下停車場。有兩道鋁合金卷閘門。門都拉得高高的,沒有關。沿著防滑的下坡,我們一直走到了地下停車場。里面漆黑一片,沒有點一盞燈。我用打火機照了一下,除了一輛面包車和幾張角落里的破桌子外,別無它物。            我在黑暗中緊緊抱著她。親吻她滿是酒氣的瘋狂的嘴......。           地下停車場很悶熱,很快,我們就大汗淋漓。黑暗里我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上的表情,但她的六七分的醉意里,延綿不絕的低聲的呻吟聲在身體的扭動中時斷時續著,時而如哭時而似笑,可以嚇走任何一個敢在黑暗里進入這里的生物。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醉了,我也不知道關于她的一切。但我感覺到她真的很需要,猶如我自己很需要一樣。               余溫退盡后,我還抱著她不放,我感覺到她用手將翻上腰間的裙擺放下來,整理了衣服。然后我也整理了一下。我摸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九點還差五分鐘,我告訴她快走了,門馬上就要關了。我擁著她走上通道的時候,自動卷閘門的馬達聲響了起來,門慢慢地在我們身后落下。                                    二            也沒有想到,人就象人間蒸發似的,再也看不到了。我有意無意地在“新世紀歌舞廳”在“天聲電腦市場”附近轉悠,就是不見了她的身影。一連好幾天,我都在冥冥之中幻想著她的突然出現,但一切是徒勞的。           難道,她只是偶爾地迷失一次,放縱一次以后,就永遠做回了原來的她?               我不再抱有再遇見她的希望了。盡管有點遺憾,連她姓什么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城市雖小,當什么也沒有確定的時候,找個人還是比較困難的。           夏日的毒辣辣的太陽炙烤著露天作業的我的身體,皮膚一到晚上就發燙,似乎要燒起來。而且,上午十點過后,人就開始惡心作嘔,中暑的癥狀非常明顯,我得不停地吃八顆人丹,讓嘴里清涼,也讓心里感覺到清涼一些,但這樣做并不很管用。           終于感覺到人吃不消的時候,嘔吐出來的盡是酸水,因為早飯基本就沒有吃什么,胃里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吐出來,那是非常難過的一件事。我們把船停在河邊一棵大的刺槐樹下,我不停地用很臟的河水澆淋自己的頭,滿頭長長的頭發就貼在兩邊的臉上,滴著成串的水珠。而我的姐夫只在船梢上看著我。惡心和嘔吐減輕了,人還是非常軟弱,腳彎和胳膊彎里非常酸澀,很想很想躺下來。滿身的汗水和澆淋的河水讓衣服全濕透了。人非常的狼狽,如果現在有個熟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將真的無地自容,我在心里想。              一個年輕婦人,穿一件白色棉碎花連衣裙,頭發挽了一個髻,手里提了一個裝著西瓜皮和其他雜物的垃圾袋,慵懶地走到河邊的垃圾箱傍邊,然后將垃圾卻丟到了岸邊的我們的船里。她看著我,很仔細地看著我的臉,(我戴了桔黃的安全帽,穿了蘭色的工作服),我已經認出她來了。是她,就是她。但我不敢招呼,哪敢呢?她似乎想說話,但終于沒有開口。轉身到樓梯口(樓梯到河邊就幾米遠),想想什么,又轉回來,對我說:“是你吧?原來你是做這個工作的呀!”我難為情地點點頭,幸好那晚在她面前也沒有吹什么牛,否則,跳河里去死也覺得晚了。          “好象中暑了你?看你臉色煞白,上來到我家里休息休息吧!這熱的天!”她很誠懇,沒有任何的做作。            我姐夫在船梢,莫名地看著我和她。我很想拒絕,但又很想到她家里休息一下,人確實感覺有點支撐不住。我沒有動身體,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她在岸上揮了個讓我上去的動作。我爬上裝有紅外防盜欄柵的“石幫岸”,還沒有走到樓梯口,早有穿制服的小區保安過來了。她向保安說:“我鄉下的親戚,中暑了!”保安看看河邊的船,沒有說什么,走了。              這個小區是個高檔住宅區。住在里面的居民非富既貴。我隨著她來到她的家里。客廳里開著空調,一走進去,迎面就有一股涼爽的風將我全身包裹著。整個寬敞的客廳里豪華的裝潢沒有走進門我就想象的到的,但是,在一個醒目的位置,放著一張供臺,卻是我想象不到的。供臺電子香和蠟燭的上方的墻上,掛著兩張黑框的相片,一張是一個中年男人,奇怪的是非常象我的相片,除了他的左臉上有顆痣以外,一張是一個七八歲模樣的男孩子。在她從冰箱里拿出冰鎮可樂的時候,我還在看著這兩張相片上的人。              她知道我想問她什么,只是淡淡地說:“三年前,我們一起自己駕車去杭州,高速路上出的車禍,我坐在后座。他們都走了。”停了一下,又說:“你沖個澡吧!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我有點為難。心想:沖了澡,這身衣服可是穿不上了。她好象知道我的心思,說:“去沖一下吧!有衣服!”          我怕我姐夫等的急,打個電話,讓他先把船開回去了。          沖好涼水澡,人好象換了一身皮膚,尤其是在空調房里,感覺全身說不出的舒服,人也精神起來。我把我換下的衣服洗了,用洗衣機甩干,然后,請她掛出去曬一下,這樣的太陽,很快就會干的。             她在準備中午的飯菜,因為我答應留下來吃飯,她似乎很開心。走進廚房是我的天下,猶如走進舞場一樣游刃有余。我看了看她放在砧板和擱板上的菜,沒有多久,就做了四菜一燙。“糖醋排骨”“魚香肉絲”“番茄炒蛋”“油燜茭白”,燙是“筍尖冬瓜燙”,她只在“魚香肉絲”盤子里嘗了一條肉絲,就說,和飯店里吃到的一樣嫩一樣香,而且放的辣,剛剛好適合她的口味。              她喝點可樂陪我,我喝的是“陳八年花雕”,在酒里我打了一個生雞蛋,加了一勺白糖,調到看不出一絲蛋花,非常上口的酒。              她一直夸我做的菜很上口,她說以前也經常吃高檔飯店,在家里吃到這樣普通調料做出來的菜,她簡直有點不相信,也沒有人會相信。              她說:“第一次看見你,在新世紀,我走進去看見你坐在臺上的時候,我嚇了自己一跳,真的以為‘他’回來了。燈光并不明亮,側身的剪影簡直一模一樣。很希望你主動請我跳舞,真的。但我跳得并不好。你沒有說什么話,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問,畢竟陌生。和你跳過以后,我很后悔沒有問你什么,那兩天一直在想,是否還會碰到你。但你知道,我是很少上那種地方的。那晚遇見你,其實我喝了很多的酒,那是他們三年的忌日。我總感覺到一些什么,感覺到“他”會來,別在意我說的哦。然后,就再次來到“新世紀”。原本,我想和你跳幾支,也心滿意足了,但后來就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約你出來。你答應了,當時,我只覺得是“他”上了你的身,看你也不是那么好色的人呀。沒有想到的是你這樣大膽。還去了那個地下車庫......,這越發讓我相信是他在引導你………”       我一直聽著她慢慢地述說,沒有打斷她。我自己知道,那里有什么人在“引導”,只是我膽大包天罷了,但在白天由她說出來,臉上還是不自覺地要泛點紅暈出來的。我為了要擺脫那種難堪,就接了她的話頭說:“我以前,幾年前是經常跳舞的,但好長時間沒有去舞廳了。然后,在遇見你前,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召喚,要我去舞廳,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只是說不出來罷了。你見我的那天,你也看到,我一個人坐在臺上,根本沒有打算要跳舞,看見你坐在我的那張桌子上,心里又莫名地激動起來,似乎好象認識你很久了,和你很熟,而且,在接觸你手和腰的瞬間,莫名地沖動起來。照你這樣說,或許,我真的是‘他’的一個替身?”          她沒有明白說“是”或者“不是”,只是含笑看著我。其實她一直都在看著我,似乎一直在找出一點我和墻上照片上的人的不象之處,但她好象很難做到。           這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她打開音響,放了一張老的cd片。當放到《把根留住》的時候,我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我讓她赤足踩在我的腳背上,隨著緩慢的音樂,摟著她跳起了三步,她的神色有一種驚喜掠過,想說什么,但沒有說,閉上眼,頭靠著我的胸和臂膀,兩手圈住我的腰。那其實是一部老的臺灣言情片《滾滾紅塵》里的一個情節,當時看了覺得很感動,就學了下來。         曲子結束了。她還站在我的腳背上,睜開眼,微笑地看我,輕輕說:“知道么?當時,他就在這首曲子里,這樣摟著我,模仿電影里的情節,讓我非常感動,讓我第一次將身子將我的全部,交給他。你拉我站上你的腳背的時候,令我想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晚上了,你真的......真的讓我覺得就是他。”她說完,又閉上眼,開始吻我。            我們沒有進臥室。當她覺得我有這想法的時候,她說:“你不要命啦!上午中暑這樣累,多休息才對呢!這樣,也很開心,你不會覺得我很自私吧?”停了停,又說,“有空的時候,來我這里多坐坐,沒有人說閑話的。”        我說:“怕是連大門都進不來呢?”         她說:“沒有事,你說找秀華就可以了。”她把她的名字和樓號告訴了我,還把家里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我。                我換上我的那身工作服,戴上桔黃色的安全帽,她開踏板車送我出了小區的大門直到我的小區的門口。                                 三            我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住處以后,反倒不好意思去找她了。我算什么呢?這樣的工作其實和偷和搶比起來還不如。偷和搶是有膽量的人做的,我這樣的活簡直是在街上要飯吃。看我干活的時候滿身的汗水,看我曬得黝黑的皮膚,你就知道,我是很難走進這樣的高檔小區的大門,尤其走進秀華的家。          我沒有象往常一樣的上網或者去舞廳跳舞。心思很亂。希望見她或者希望接近她的心思常常在路過她住的小區的時候,特別強烈地涌現出來。而且每次到大刺槐樹下,希望她出來,拿著她的垃圾袋出來,慵懶地走下樓梯,來到河邊。但一直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甚至我希望再次中暑,在那棵刺槐樹下嘔吐。但卻什么也沒有發生。  這樣一直過了四五天,我還是憋不住了,給她家里打了電話。電話是她接的,她解釋說,她在洗澡,剛洗完,所以,我等了好久才聽到她來接電話。             我問她:“后悔了?是么?為什么這幾天一直看不到你的身影?哪怕看見你走下樓梯扔一點垃圾也好!我真的好想見你。或許,你以為我是很無聊的一個人。其實,怎么說呢?反正,你就讓我見見好么?”我說話的語氣很快,幾乎不讓她插進一句話。              她說:“我一直把你當‘他’,好象對你特別不公平。但說實話,要我把你當成你,我也無法有感覺,我只是把你當成了‘他’的一個化身,你在許多的方面都和‘他’相差無幾的,你不知道,但我知道的。”             我說:“其實,我不在乎你把我當成我或者‘他’,我只要見見你。”         她說:“你不覺得這樣太委屈你么?”          我說:“怎么會呢?只要你喜歡,無所謂的。對了,他叫什么名字呢?”          她脫口而出:“建國!”          我說:“奇怪了,我也叫建國!難道,這里真的有什么巧合?”我把我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告訴了她。          她說:“你和‘他’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過了半餉,她接著說:“你現在有空嗎?我在家里等你!”           我說:“我五分鐘以后到!”           我把我的身份證和‘他’的剪掉一個角的身份證放在一起,那略微模糊的照片簡直一模一樣,而且我的身份證號碼和‘他’的除了開頭‘330’后面的三位數不同之外,其余全部都是一樣的。秀華一直在搖頭。她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相信。            這個世界是什么都會發生的。但這個世界上這樣巧合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是無論如何也有點瞠目結舌的。原本以為,我現在又有了一個可以施愛的對象。對于色心不死的我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但這樣的巧合,讓我感到有點后怕。我或許正是因為從順心轉到困境,陷入尷尬的境地,才有一口殘喘的氣。              在床上,她一直在呻吟的同時柔聲地叫著或許是我的或許是‘他’的名字,這多少令我有點別扭。但事后她又告訴我,連這個,我們都是那樣的相象呢。                                    四           按照她給我的地址,我去了她家自己開辦的旅館。          她告訴過我,她的“建國”生前自己花三百多萬買地建的四層6個街面的旅館。下面的底層出租給了別人開飯店、賣小百貨、雜貨店,二樓是一家歌廳,三樓和四樓才是她自己家開的旅館。當時開旅館的時候,汽車北站還沒有開始營運,正在建造,所以也沒有多大的生意,從去年開始,旅館的生意才開始紅火起來。          在她的旅館的辦公室里,我看見一對60多歲的老夫妻也坐在里面。他們看見我進去的時候,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有認識我的樣子,好象幾年不見的一個老朋友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那男人盯著我,嘴里輕輕問他的老伴:“你看,和我們建國簡直一模一樣!”他老伴只是訥訥著,說不出話來。         我和他們點頭招呼了一下,然后問老伯:“您知道老板娘在嗎?”         老伯連連點頭說:“在的,在的,在整理房間呢。你坐一下,我去叫她。”          我說:“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去找一下吧。”于是就告退出來。              她的旅館里,只用了六個服務員,分兩班,她自己也要當班,遇到什么問題的時候,不管什么時候,她都是親自出馬,也確實不容易。現在旅客注冊登記都是聯網,稍微輕松一點,以前可是經常要把旅客資料親自送派出所備案的。               今天是周末,旅館里生意好象比平時要好一點。晚上十點一過,下面歌廳里唱歌的情侶上來開鐘點房的也有好幾對,一般就開兩個或者三個小時,然后退房。他們一退房,得必須馬上更換床單,清理房間。服務員忙不過來,秀華就親自動手。               秀華看著我用吸塵機將地毯吸干凈,又把毛巾毯子折得很整齊地放在床上,她說:“你和我的建國一樣會整理。你平時在家里也經常做做家務的吧?”我點點頭。然后和她一起擦洗浴缸,沖洗衛生間,整理浴巾。半個小時后,就把房間所有的角落都清理的干干凈凈了,可以接待下一對旅客了。            在她的辦公室里,她把我介紹給了兩位老人。原來他們就是“建國”的父母,一直就在旅館里幫忙做些輕松的雜活,也好替秀華看著一點。           她為我泡了咖啡。但我不喜歡咖啡的苦味,寧愿喝龍井茶。龍井上口也有點苦,但回味過來有一股清香,而且也很醒神。         到了晚上十二點,一切都安排妥當,我和秀華才離開旅館,去了她的家里。            我一直在扮演著一個不屬于我的角色。慢慢地就感覺出了一點別扭,那是秀華有意無意間試圖改造我的結果。         原本的“建國”是不抽煙的,身上沒有一股淡淡的煙辣味,秀華以前并沒有說,但過了一段時間,她就開始試圖要我戒煙。于是,我在她的面前就不再吸煙,然后離開她以后,就拼命把少吸的煙要吸回來似的。        原本的“建國”...........  我明白,像一個人的外表很容易,像就像了,但思想和行為要完全模仿一個人確實很難。做另一個人,也許會讓自己感到悲哀。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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